黑料网-独家猛料-曝光揭秘zztt:老司机吃瓜爆料-从“最佳选举成绩”到“非主流议题”,德国绿党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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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持绿党,他们可能推动新产业,比如中国在电动车、太阳能、风能领域的成功经验值得借鉴。但绿党忽视安全和工业问题,比如电价高昂,且短期无解。因此许多年轻人转向了极右翼的选择党。”德国人弗里德里希(Friedrich)是绿党的支持者,他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我有孩子,环境问题非常重要。我希望他们在环境问题不失控的世界中生活。”
“ 但经济上,人们感觉情况在恶化,且看不到改善的希望。因此我能理解为什么许多人投票寻求改变。”弗里德里希无奈道。
2021年12月,当德国总理朔尔茨组建“红绿灯”三党联盟时,绿党是其中的重要角色。该党在当年的大选中获得了14.8%得票率的历史最佳选举成绩,不仅时隔16年后重新成为联邦议会第三大党,还与中左翼的昔日盟友社民党以及右翼的自民党成功组建了“红绿灯联盟”。绿党领导人罗伯特·哈贝克出任副总理兼经济事务和气候行动部部长,人们对其寄予了厚望。
而在即将于2025年2月23日举行的新一届大选中,支持气候能源转型的绿党却陷入了困境。根据最新民意调查,他们支持率在13%左右。相比经济和移民等迫在眉睫的问题,气候话题也不再是此次德国社会大选的主流议题。
三年多来,德国民众对于绿色政策的观点发生了哪些改变,德国绿党又经历了什么?
冲突下的能源转型困境
长期居住在德国的华人张树伟告诉澎湃新闻,他在参加绿党的竞选集会时注意到年轻人正在减少。“他们表示,就业、住房等情况在变得更糟糕。”
自上次选举以来,绿党的选民基础发生了变化,在上次选举中推动其成功的年轻选民群体已经向右翼倾斜。据《卫报》报道,对比2019年到2024年,绿党30岁以下年轻选民的比例下降了三分之二至12%,而善用社交平台的德国极右翼选择党则增加了两倍至17%。
弗里德里希也表示,政治决策加剧了德国经济困境,政府领导力不足,过度削减预算,却未在新能源、汽车制造等关键领域投资。
回望过去三年多,谁也不曾想到,2021年“闪亮登场”的德国政府和绿党仅仅在2个月后,就遭遇了俄乌冲突对德国能源安全带来的严峻考验。
绿党是德国中间偏左的环境保护主义政党,亦是全球最早的绿色政治组织,提倡绿色政治,主张和平、反核能,提倡回归自然的生活方式。2021年大选是该党自成立以来表现最好的一次,在联邦议会736个席位中总共获得118个席位,并和社民党、自民党共同组成“交通灯执政联盟”。
长期以来,德国的化石能源高度依赖俄罗斯进口(占40%)。俄乌冲突爆发后,这一问题暴露无遗。由于双方的制裁以及战争对贸易和基础设施的影响,德国与俄罗斯能源逐渐“脱钩”。德国天然气价格在一段时间内飙升。
彼时刚刚上任副总理兼部长的哈贝克和德国政府不得不寻找各种替代方案,以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高度依赖。执政初期,政府以务实的姿态重启部分煤电厂;迅速修建了液化天然气接受终端,以便德国可以从挪威、美国等来源进口天然气。哈贝克甚至前往中东国家,磋商新的能源合作协议。
与此同时,在绿党的推动下德国也大力发展风能、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缓解能源进口带来的经济压力。2024年德国可再生能源创下纪录,占总发电量的62%。
在这些努力之下,德国能源价格在2022 年达到历史最高点后有所回落,但目前德国工业用户的电力和天然气价格仍高于欧洲和全球平均水平,可再生能源带来的电价下降仍不足以抵消进口天然气推动的整体能源价格上升。
高昂的天然气成本引发严重的通货膨胀,迫使一些德国能源密集型企业不得不关闭工厂裁员,甚至转移到海外其他能源价格更便宜的地区。对普通家庭,尤其是中低收入家庭来说,昂贵的电价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负担。
政策争议下选情下滑
2023年和2024年,作为欧洲经济引擎的德国经济连续两年拉响红灯,国内生产总值(GDP)分别下降0.3%和0.2%。关于如何重振德国疲弱经济的争论最终导致德国执政联盟在去年11月垮台。
能源价格过高被认为是拖累经济的重要原因之一。绿党在俄乌能源危机爆发后采取的一系列务实措施被许多基层党支持者视为对该党长期以来秉持原则的背叛。但随着绿党重新转向传统气候议程,它又遭到其联盟伙伴的猛烈攻击,认为该党议程过于宽泛,成为脱离现实的环境精英主义的代表,疏远了许多选民,导致大批选民转向极右翼。
一个例子是,2024年4月,由绿党力推的《建筑能源法案》,旨在从2025年开始禁止安装燃气锅炉而换成用电的热泵。热泵长期来看更环境友好和经济,但初期安装成本比燃气锅炉高出7000至8000欧元。
这项法律出台后立即遭到了强烈反对。“ heizhammer ”(供暖锤)一词成为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宣传活动中的常用词。各界强烈的反对迫使哈贝克尴尬地作出让步。议会最终在当年9月通过的法律中将淘汰燃气锅炉的时间推迟了两到四年,这让哈贝克和绿党的支持者们感到失望。
在经济下滑时期,绿党的一些政策碰到了许多德国人愿意做出牺牲的底线。“因为他们似乎与普通民众格格不入,”德国马歇尔基金会客座研究员马库斯·齐纳 (Markus Ziener))在《纽约时报》的评论文章上说,“他们不设置激励措施,而是告诉人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们想教训人们。”
另一项在德国的争议政策是关于核能的存废。在绿党力推下,德国在2023年关闭了最后一座核电站。在能源危机期间彻底淘汰核电的举措再次引发争议。尤其是中右翼政党、保守的联盟党和亲商界的自民党的代表,开始质疑退出计划,甚至呼吁重新启用这项技术。基民盟主席、很可能成为下一任总理的默茨表示,关闭最后一批反应堆是“德国的黑暗一天”。但哈贝克表示,“政府只是执行了前任政府在2011年做出的决定。”
核能曾一度提供了德国30%的能源。根据《国际可持续能源杂志》2024年的一篇文章,德国如果采用核能而不是拒绝核能,可以节省数千亿欧元,并减少高达70%的碳排放量。大选期间,这一议题的争论更趋激烈,在核电退出周年纪念日之前,德国在线比较平台Verivox委托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超过51%的受访者同意“逐步淘汰核电是一个错误”的说法。只有约28%的人完全支持这一决定。
中德可再生能源合作中心执行主任陶光远表示,民众的质疑声可以理解。“在俄乌冲突导致德国天然气‘断供’的情况下,仍然坚持退出核电不是一个理性的行为。工业界对可再生能源的气候转型是支持的,但是大多数人并不希望过度加码。”
德国气候与能源转型专业机构博众智合(Agora Energiewende)执行主任弗劳克·提斯(Frauke Thies)告诉澎湃新闻,绿党过去几年的执政经验表明,气候措施必须伴随着明确、分阶段的实施计划、财政支持机制和可预测的法规框架。
当地时间23日,德国选民将投票选出新一届议会议员。根据路透社公布的德国大选前最后一次民调数据,绿党以略高于13%的支持率排名第四,低于联盟党、选择党与社民党。
在政策主张方面,哈贝克所代表的绿党支持改革“债务刹车”、引入债务融资投资基金;希望就移民问题成立专家小组,为政府提供建议,反对把移民庇护程序外包给第三国;支持乌克兰加入北约;支持对电动车提供补贴。